2021-04-22 江苏美术家网 逸文 阅读:0 |
“垮掉的一代” “最尴尬的一代” “自私” “脑残” “娇气” 爱做怪东西 都是90后的标签 但今天这位90后苏州匠人吴正森 北魏、魏晋、唐宋、籽料、印章…… 在他手中被全部杂糅到一起, 变成了传统又时髦的生活用具。
今年4月,我们在苏州见到了正森, 一身紧身牛仔裤,梳者大背头,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,看起来斯斯文文的。他的身后,是一套56个名族的大摆件,
他在这里和家人一起做工作室,在研究一堆老书, “我现在是想把老祖宗的东西留下来,用国玉籽料做载体 我想变成一个通道,把这些传统手艺和大众连接起来。”
自述 吴正森 撰文 若余 吴正森出生于福建,一个拥有众多佛教寺庙的地方。最吸引他的,莫过于寺院的那股他所说得“古”的味道。这味道弥漫在观音像的指尖,弥漫在弥勒佛的眉宇间。再后去云冈、龙门,敦煌等石窟,皆有以四壁穿凿众佛菩萨雕琢与石块之上,虽历经沧桑致使部分佛像残缺,但仍然能够感受到佛陀的庄严宁静。给人以安定的力量,使人无不为之动容那个瞬间,彻底被震撼了。似乎要在我的身体里、血液里沸腾。
如果把历史比作烟云,人身在云中未有归途,逶迤苍茫,未有尽时,如果有一丝光亮,那一定是宗教。 佛教与禅宗主张平和,包容,善待一切生命,平等的与自然共生共灭,在对于处理人与自然,人与人,人与自己的关系上都充满着伟大的智慧,吾虽非佛教徒,但每闻经典,只字片语总能消除许多俗世的烟尘,观像与读经,应该都能算作修行罢。
历朝历代,审美与思潮总是不断在发生变化,我们看到,变化之下,人们对佛像的认识本质上从未有过改变,开脸的神态永远都是善良,美好的,那是属于极乐世界才有的精神面貌,也是俗世中人们内心对净土的一种向往,都说人心不古,这一点来讲,古今却是一致的。 我的作品里,会无意识呈现出一些天然籽料的皮壳,这些自然流畅的皮壳毛孔,也许和我的童年有关。从小是一个非常闹腾的小孩。爬树、下河、摸虾、抓鱼,到自然中撒野,整个童年都沉浸在自然环境里。
在苏州做玉雕的圈子里,正森是一个不走寻常路的“搞怪小孩”。他尝试着用尽大保留籽料粗糙的质感而不打磨推光,甚至用磕、与沙石摩擦的方式来“蹂躏”自己的作品。收藏者评价正森:“他不停地旋转着脑袋,其每一个呈现都是角度性的,不可窥其全貌。”也成为了玉雕业内“最年轻的江苏省玉雕大师和玉雕高级技师”
籽料需要被推光,直至玉性可鉴人,这是一个抛光的标准。但我一点喜欢那么精细的做法,我喜欢哑光的、比较粗糙的、拙朴的质感。甚至于我的东西不怕运输中磕碰,可能磕碰有一些破损我还更高兴。如果推得那么光亮,一旦有一个划痕,不是很难受吗?就只能摆在那儿欣赏。
他一直说,籽料是活着的,经过不同的温度、湿度,还有人手的抚摸,它的毛孔在一层一层地“开”,一层一层地变化。这个过程可能要5到10年,而且需要你一直使用把玩这个器具。
他说:对技艺虽不争输赢,却追求艺无止境;虽不追求生活的完美,却容不下作品的半点瑕疵。为了把手艺锻炼的更加精致,废寝忘食。 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,一般都是待在工作室里雕刻打磨自己的手艺。
吴“自从踏入手艺人这个行业,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已经从当初那个毛毛躁躁的小伙子变成现在这个耐心、细致的成熟男士。 和从前的朋友见面,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: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成熟? 我觉得,做手艺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,从前的一些习惯会随着你在日后的生活里,和自己的作品一起被打磨得更加精致。
无论什么行业,一定是有人在意名气,也有人不在意的。 对于我来说,名气就是身外之物,是否真的能做出好的作品在内而非在外。 若太在意外在的一些东西,就会难以学到新的东西,每个人做一个行业都是要时时上进的,否则便会落后。 一切都在于自己怎么去看,屏蔽外界的声音,只关注自己,关注好作品。” 院子里每天传出的哐哐当当的敲击声,构成了他们一天的生活。
他们不是柳宗悦那样的伟人,也不是默默无闻耕耘的老手艺人,而是守在自己的一方世界里,打磨一个个平凡物件的手艺人。没有光打在他们身上,他们自己就在发光。 在科技发达的今天,用机器制作一件作品,只需要2小时。但在正森眼中,手工的温度是机器远不能及的,他手下的籽料作品是和水墨画一样能够表达作者情感的,唯一不同的是,他把金刚沙和籽料当成了自己的纸和笔。以“妙法莲华经.见定塔品”为例,作品的外层是风化皮壳,借北魏佛龛为模,在这之中,有着吴正森自己的寄托:“我觉得这个佛龛就像一个箍,他有一个固定的古朴形态,我们需要去适应它,同时也是在改造它,这特别像我们和社会的关系。”可以看出,如果说籽料手艺是一张古老的纸,那么正森则是在上面书写着属于自己的现代故事,并且,这个故事会伴随着他的梦想,一直继续下去。
龛后中部耸立之宝塔,表现的是《妙法莲华经.见定塔品》所述宝塔“从地涌出,住虚空中“的场景。侧面“石僵”部分也有佛头显现,周身雕刻的数个小佛龛,在玉雕师的精心处理下,呈现一种由近及远、由大渐小的构图视角,使得作品视觉空间扩大,形成似大象无形,大音希声的佛教空间。
正森每年都会去大大小小的寺庙,寺庙之物总是充满神圣庄严的气场,木器的古朴结合老漆的残留,脱落以及满是岁月的划痕,抚摸之犹闻远古缥缈的钟声
带文字的古石刻无论是供养人名,比丘,僧尼还是记事发愿等等都是一曲曲无声的长歌,聚与散,悲与喜都化作一笔一划一转折中。
佛像,佛龛,佛画,经卷,钵子,...我常常想,这些物件除了视觉上的审美因素之外,是否存在一些未知的形而上的东西,一件古物从一刀一凿开始,到完工成器,古人的每一个心念每一分光阴都是纯净无暇的,然后日复一日的揉进去,镶嵌在器物的骨子里,此后它们身上便负有千百年来人们对于未来,生命,人事最美好的愿景,最虔诚的意志力,这是否也属于佛家所提出的加持范畴,如果是这样,那古物一定是有灵了。
人们敬佛,不仅将佛供于庙堂之上,还供于天地之间,因此形成了独具特色的佛龛艺术,使雕刻佛像幻化为生活中的一场美的修行。
“龛”原指掘凿岩崖为空,以安置神像之所,安置佛像即称为“佛龛”,可视之为小型的佛寺或佛堂。据《观佛三昧海经》卷四记载:“一一之须弥山有龛室无量,一一龛中有无量化佛”。将佛像置于以岩崖打造的龛内,是以自然天地之大彰显佛法无量,与天地交融,尤显佛之神灵通达,以此观照芸芸众生。《大毗婆沙论》卷一七七记载:“底沙佛至山上,入吠琉璃龛,敷尼师檀,结跏趺坐,入火界定。”
佛龛雕琢与石块之上,虽历经沧桑致使部分佛像残缺,但我们仍然能够感受到佛陀的庄严宁静。北魏健陀罗风格的佛像上那极具代表性的微笑,更是在似有似无之间,给人以安定的力量,
案头佛龛有两种美,一种是繁复华丽的贵气之美,另一种是简约大方的禅性之美。很明显吴正森的此件作品属于后者。吴正森充分利用玉料本身的色调、纹理,略施刀斧,即成自然的崖壁状龛室。在其笔下,原本通体装饰、略显繁复的佛龛也具有质朴典雅的大美之象,天然的玉色既与佛顶宫建筑内富丽堂皇的色调不谋而合,却又颇具苍桑感,历经千年而不衰的佛之形象呼之欲出——听众人灼见,观世间杂事。 技法上实中求虚、满中寻空、虚空处即焦点立意,看似无物,却充溢幻觉之感。玉与佛法在此有了更深妙的联结,灵光乍现、即刻顿悟,亦或圆融三谛,心明累尽之渐悟,观者、造像者均在此和田玉佛龛中有所应和。
世间万物都是有磁场的,一个人如果总是发菩提心,存善念,在不知不觉中就会影像周围的人和事,久而久之会形成一个看不见的能量场,而佛家古物自有其殊胜之处,我想,与之相伴终究会洗去铅华。
向往着闲云野鹤的生活,闲时一杯山泉茶,忙于隐世院落间,这便是一个“90后”玉雕手艺人的理想之路。
部分图文鸣谢吴正森和太阳很大古美术 (责任编辑:逸博) |